(1)Sesuct (1 / 9)
初秋日光将夏末余热裹作一团,穿进放映室没合上的门缝,不时压着小辟邪的上眼皮。
“坠星之变,始于六十年前……”
抱歉,六十年前他还没出生。
无论人族还是妖族,多数少年的基因里都共享着对沉闷事物的反感。北洛无神地架着脑袋,把屏幕上的“坠星之变”盯出了花都没记下一个字,他忍不住偷瞄孪生兄长玄戈的电子屏,上面已经陈列了一排专有名词西陵、巫之堂、破瞽之战等等,每条下都拖着一长串注解,看了犯晕。
真是服了玄戈,这些鬼东西也看得进去……不奇怪,他一向是课前预习的好学生。
历史老师是人族,女的,好像是叫司危。据羽林学长的可靠情报,她不点名、不“巡逻”,睡光整堂课也不会惹上麻烦。他的上下眼皮快成了两条接吻鱼,依稀瞧见旁听席有个侧影,后半秒就飞去和瞌睡虫相亲相爱了。
北洛很少做梦,这回不止入梦,梦还有了形状。梦境之外悬着节奏滞缓的歌谣,以某种玄奥引力将整个梦境牵拉成狭窄扭曲的通道,他走到出口,被铺天盖地的红色蒙了头。这处界域比他见识过的魔域风光更为怪异。土质干硬,呈白垩色,找不出一寸生机,宛如裸露的脊骨,矗立其上怀抱头颅的大型石雕群就是骨殖的前臂。石雕下方围聚近百名头戴面具的人——指骨部分——头颈全被上方的某件事物紧紧拴牢,状如祈祷。
北洛的视线跟着攀爬,先触到天上斑驳陆离的光影,再游进和天际接壤的一方祭台。很快他意识到祭台并不遥远,这点距离足以让他看清祭台上的主祭。与身披黑袍的信徒不同,主祭上身赤露,像这片土地一样坦荡、原始,每一笔或收或放的人体线条都安放在最适宜的位置,机械般冷硬、精密。他的容貌被整片兽骨面具遮蔽,无从分辨他是否给予信众回应,北洛几乎认定这只是逼似活人的大理石的时候,他突然向巨型石像扬起右臂。
这绘有图腾的手握着骨刀,长发顺势摇漾,火光在这一刹迸入世人眼中,又在下一刹消隐在碎影之后。或许因这份倨傲足以侵凌神明,人们用血液填补皮肉凹陷处来柔化骨的棱角,图腾从肩胛延至黑底红纹的下装,衬得腰部愈发精实劲瘦。但展开双臂的起势、始终直指天空的刀尖,仍旧洋溢着肃杀的意态。仿佛是响应主祭的号召,祭台下的信徒的吟唱响彻上空,荒土之上也接连冒出了黑红色的花苞——分明是对神灵的蔑弃。
杀意锋芒毕露,枷锁般勒紧咽喉,才化形的辟邪仰起头,不禁发出细碎的哼声。他的瞳仁被这股力量拉得尖长,恨不得也化作两柄刀刃冲上祭台与人较量。台上主祭的眼睛渐渐地成为了他的眼睛,是他在祝祷、是他在舞蹈。是他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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