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Liebe (4 / 19)
坐标指示着熟悉的位置,他通过验证走进上二楼,敲门没有回应,怕他真出了什么事,没多迟疑就拧开门。
现实中低不可闻的呼吸和耳钉里传来的呼吸终于叠合。
巫炤只是睡着了。
缙云给怀曦回了消息,没有打断鬼师少有的好眠。他调暗忘关的床头灯,使亮度刚好让自己隔着一段距离看清巫炤的侧脸,在床脚边盘坐下来,掏出随身刻刀和木人打发时间。雕刻能让他彻底平静,也是和阻隔闲谈与交心的防护层,眼下却并未生效——他没能下刀,于是放弃。
他记得巫炤的侧脸,太多张,难以计数,无从择取。
十二年,一百四十八个月,千万帧腾顿捎捩,悉数很难,铭记却易。有一帧是夏日打底,十五岁的巫炤在书房里读拜伦。那时的鬼师还剩了几勺蜂蜜似的少年情怀,后墙都是投影成的淡白花海,花瓣的弧和颌角一样柔和。后来他厌弃了不真不假和不干不脆,墙壁还原为纯粹的白,下颌也就如大理石般棱角分明。
二十六岁的巫炤脸型偏瘦长,皮肤很白,嘴唇很淡;唇锋不显,上下两片一合像把刀片,一张就能割得人无所遁形;颧骨稍高,冷下脸很能唬人,笑起来又矜持温和;看不清有没有卧蚕——睫毛又长又密,罩下蒲扇般的两笔影子,和漆黑的睫毛末梢相接,像徽墨滴在半湿宣纸上晕开的两小片。如果没这两面精勾细描的屏帏,内外眼角的间距就会显得很长;眉毛不粗,细长两剪燕尾,但不女气,刀削的眉峰眉角能扎人;眉弓偏高,眼窝就偏深,难以分辨其中情绪。如果睁眼,曝露的虹膜会是桃花片釉的颜色,眸光一旋、一挑、一沉,又是深沉华贵的醉红釉。但巫炤和瓷器没有任何关系,他更像是……
他没意识到他凑得太近,只是想着这张脸、这个人——太淡、太深,也太静了。
近得、静得都像是个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