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水春山 (2 / 7)
他站在那儿,脑袋嗡嗡直响,双手僵硬地解围裙。等他走到厨房门口,脚步顿了顿,又转身走回来把刀搁到刀架上。他走得太匆忙,短短几步路差点被拖鞋绊倒,时隔多年他又一次这般仓皇,时空接轨,原来一切都在无限循环颠倒地重演。
他坐上车,才想起来自己没戴眼镜。
医院的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丝毫闻不到呕吐物的味道。母亲吃了药,躺在床上睡着了。他走过去掀开被子,那两条腿在一夜之间浮肿得可怕,直挺挺摆在床单上,脚后跟像紫红色的萝卜。护理做得很到位,母亲紧绷的皮肤湿润光洁,见不到一点褥疮。他把被子盖回去,动作很轻,像小时候她半夜为他盖被子那样。
他站在那儿。
世界疯狂地转,白色的病床和白色的天花板反复翻转,他往后退了一步,才发现房间里站了好多医生,其中一位在和他说话。
陈屿闭了闭眼,向要来搀扶他的人轻轻抬了抬手,“出去说吧。”
手术是可以做的,且死亡率不高——可惜他快把这病研究成第二个专业,否则还能因这句开头偷得片刻安慰。他接过穿白大褂的人递过来的几张纸,视线一时间无法对焦。等看到第三页,手指颤抖着,把它放在膝盖上。
他知道对方没说出口的那句但是。
大部分病人到这个阶段都不会再进行治疗:说白了,切开的是病灶也是骨肉,何况是最为致命的脑。死亡率不高,但后遗症几乎不可避免,能让病人原本能尽量少承受些痛苦的最后几日变得生不如死。
陈屿拿着那张纸,沉默了许久,最后站起身,向房间里的人鞠了一躬,脊背直起来的时候双眼发黑,脚步虚浮地往病房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