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2 / 6)
自打上次乔一帆误入这栋小院,邱非便给了他往日再来的首肯,只叫他自便,山林里昼夜温差不大,热了冷了都可以在这里待一阵,乔一帆却之不恭。帝后白日里相敬如宾,夜里亦不曾同床共枕,却在这无人知晓的深山老林里又遇过几次。邱非遣人给乔一帆送了锁,后者便也能在宅院里拈花斗草,偶尔还去亲自刨些秋笋带回来煮,并叫邱非也过来尝一碗,若小皇帝今日得闲,五次里大概有两次都能赏光前来,若不得闲,就热一晚汤叫宫人端过去。
拿了钥匙,乔一帆反倒来得比邱非更勤,只说内廷空旷,独自一人成日带着没劲,不如这儿有趣,邱非彼时也不知作何表情,乔一帆便笑着打趣,这可不是我在抱怨后宫清净,想要暗示陛下兴办秀选——我可没有这样的心胸。两人对视片刻,便全都笑开。邱非的手虚指着皇后的后脖颈,问你难道不怕么?乔一帆做出一副混不在乎的模样说不怕,眼神亮晶晶的,似乎还有些期待的模样,好似这样将欲望空落落的高悬却始终无法落地的痛楚也是某种甜蜜的折磨,反倒坦诚得让邱非难以招架。
小院门扉并非落锁,邱非推门而入,心道稀奇,如今竟然是皇后设宴邀请自己前来,比起自个,乔一帆反倒更像这处地界的小主人了。事实也如此,这竹院原本只是消暑用,难免布置得空旷,乔一帆却往里头添置了许多小物件,每次来都要留下些痕迹,于是屏风掩映,轻纱高悬,边角的琉璃瓶里插着新折的柳枝,书案的乡野志要上折了一个用作记号的边角,旁侧临摹的字帖上还有流动的墨汁色泽。乔一帆端坐在书案,听闻声响后抬起头来,将羊毫置在一旁,冲他颔首:“陛下来了。”
邱非将门阖上,迈步走入,也不客套,径直问:“今晚吃些什么?”
乔一帆在吃食上的精巧是他早已领教过的,且这种精巧并非是为了抓住主君的胃,邱非早有这个预料,因为乔一帆正是那类在什么境遇下都能过得很好的极为坚韧的个性,同时也不乏生活情趣,他喜爱研究吃食,不过是找些有趣的乐子打发时间。每每想到这里邱非便多少有些愧疚,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身为帝王,自己也被无穷尽的责任与公务拘在了四方殿堂内,却觉得乔一帆多少有些委屈了。
两人在窄小的木质桌板前对坐,这木板也是后来添置的,捡了后山的木头教宫人磨了几日,作为棋盘太过粗糙,作为饭桌却正好。乔一帆今日布的菜式也很简单,主菜是一道竹笋炖花鸡,辅了几盘萝卜与花菜制成的精美小食,上头都浇了甜度适中的黏稠花蜜。邱非近日的脾性虽大,饭量却有下降的趋势,逼得乔一帆不得不拿些开胃又去荤腥的手段叫他多饮几碗汤。两人不曾谈论今日的政事,只是闲扯些时令,谈及今年的中秋月宴如何举办,往日兴欣王宫里过中秋又如何热闹,乔一帆说的更多,邱非比往常更为沉默,只是聆听。
邱非端碗时,不知怎么的,手指抖得厉害。乔一帆见了,露出了然的神色,缓缓开口:“陛下,您近日...是否心情烦郁,胸闷气短?”
邱非掀了掀眼皮,原本古井无波的语调仿佛在某个瞬间受到了刺激,有几分烟火气:“怎么,你要来做御医了?”
“臣妾不敢,”如今乔一帆道歉也比往日显得更为敷衍些,却显得亲近,“只是...您的信引气味有些大,乌木的味道将我煮的竹笋都盖住了,臣妾舀汤喝的时候闻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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